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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夢劇場前世今生??深嵌磚石的記憶 是曼聯最本質的精神史詩

原文/The Athletic

作者/Michael Walker

編譯/WinksK4


時間大約在1954年的某個工作日清晨。曼徹斯特老特拉福德球場外,當本地居民奔赴工作場所,或許就是附近的碼頭時,盡管天色尚早,一個金發少年已經在球場紅磚墻前反復抽射足球。

這個少年執著地進行著左右腳交替訓練,追求精準度、力度與控球技巧。有時他會后撤數步,嘗試更遠距離的射門。彼時的他渴望有朝一日能成為這座紅墻之內的耀眼明星。

少年有個響亮的名字:博比-查爾頓。

五十年后,查爾頓依然清晰記得這個場景。他回憶,曼聯傳奇的威爾士教練吉米-墨菲曾帶他來到老特拉福德,囑咐他將這里的圍墻視為訓練伙伴。因此在自傳中他寫道:“我常常提前一小時來到球場”,在常規訓練開始前進行加練。

將曼聯與老特拉福德緊密相連的紅色紐帶數以百萬計,每一條紐帶都系著一位購票入場的球迷,系著一位在此馳騁的球員。但最令人動容的畫面,莫過于這位堪稱俱樂部史上最重要的球員,在春日晨光中于球場外執著練球的場景。

博比-查爾頓

查爾頓在二十世紀下半葉及之后歲月里成為了曼聯的象征。作為“巴斯比寶貝”黃金一代的成員,他在慕尼黑空難后俱樂部的重建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1968年歐洲冠軍杯決賽,這個俱樂部最輝煌的一夜,他貢獻了進球。他的進球紀錄始終閃耀。

當查爾頓進入俱樂部管理層后,他參與了1986年將弗格森爵士從阿伯丁邀至曼徹斯特的決策,由此開啟了曼聯現代史上的第二波輝煌。也正是查爾頓為老特拉福德賦予了“夢劇場”的美譽。

這是屬于他的夢想劇場。但絕不只屬于他一人。年復一年,伴隨著無數進球,這座球場對每一位紅魔信徒而言,早已超越了普通運動場的范疇,化身為精神家園,成為心之所向的圣地。

老特拉福德擁有獨特的生命軌跡。

從建筑結構到觀賽氛圍,憑借歷史積淀與歲月洗禮,這座球場已然成為曼聯俱樂部乃至英格蘭足球史的重要角色。

這座建筑在其現址矗立了115載春秋。時至2025年,曼聯決定進行歷史性的變革:毗鄰現址將興建可容納10萬觀眾的新球場。這項基于經濟、建筑與運營考量的重要決策,被視為俱樂部未來成功的必要舉措。俱樂部新任聯合股東拉特克利夫爵士表示,新球場將“保留老特拉福德的精髓”,并成為當地“社會和經濟復興的催化劑”。

然而憂慮之聲依然存在。人們難免擔憂失去:那些與老特拉福德共度的個人歷史記憶——人生首場觀賽體驗、鐘愛球星的英姿、看臺上的友誼與歡笑、榮耀與失落……無論對個體還是組織而言,原初的老特拉福德都承載著畢生難忘的集體記憶。

老特拉福德歷史首戰——曼聯vs利物浦

西蒙-英格利斯在1980年代的著作《大不列顛足球場》中的一句話,將以博比-查爾頓式重炮轟門的力度直擊曼聯球迷的心靈,引發會心的喟嘆。

英格利斯寫道:“截至20世紀20年代末,老特拉福德已顯得頗為陳舊。”

彼時這座球場啟用尚不足二十年,其落成時間為1910年2月。

英格利斯列舉了當時阿森納的海布里球場、埃弗頓的古迪遜公園球場以及熱刺的白鹿巷球場作為建筑范例,指出這些球場均已超越老特拉福德。這一歷史參照頗具現代啟示。

在遷址老特拉福德之前,自1893年起,曼聯(時稱牛頓希斯)扎根于曼徹斯特東部的班克街。1902年俱樂部陷入財務危機時,當地實業家J-H-戴維斯注資拯救,將其更名為曼徹斯特聯隊,并以首期四萬英鎊巨資在斯特雷特福德購置地塊。

在傳奇球場設計師阿奇博爾德-里奇監督下建成的老特拉福德,揭幕時設有單側可容納近1.2萬人的看臺(即現今主看臺前身),其余8萬容量皆為露天階梯看臺。原規劃10萬容量因成本超支被迫調整。

即便如此,曼聯仍為這座新主場雀躍不已,旁觀者亦然。正如伊恩-馬歇爾在2010年寫就的《球場百年紀念官方史》中所言,特拉福德公園區域因此迎來了微型的繁榮。該地區當時并非現今的城郊風貌,而是全球首個工業園區——“曼徹斯特的硅谷”。

毗鄰的曼徹斯特通海運河(1894年竣工,“運河”一詞難以盡顯其恢弘),碼頭可停泊遠洋貨輪。曾因欠費被切斷煤氣供應的班克街落魄俱樂部,終于擁有了與區域工業騰飛相匹配的現代化球場。

主看臺內設臺球室、浴池、理療室、健身房及裁判專用間。更衣室首度固定設置于場內,而非如早期職業足球慣常做法般設在街邊酒館。磚砌球員通道引向陽光下的抬升式草皮,球員需先下行再登臨賽場,這為體育史詩提供了絕佳的舞臺。

這座球場被視為曼徹斯特向世界發出的宣言,更是英格蘭足球整體發展的里程碑。

歷史性揭幕戰中,利物浦成為首支造訪的對手。當日曼聯左邊鋒姓氏恰為“墻”(Wall-沃爾),主隊曼聯以3-4“碰壁”。

但至少,曼聯球員桑迪-特恩布爾攻入了老特拉福德的歷史首球。七年后的一戰阿拉斯戰役中,特恩布爾不幸陣亡。同年犧牲于此役的還有亞歷山大-巴斯比,其子馬特-巴斯比有朝一日將以空前絕后的方式塑造這家俱樂部。

作為地位見證,老特拉福德承辦了1911年足總杯決賽重賽,58000人在此見證了布拉德福德城1-0擊敗紐卡斯爾聯。1915年4月,一戰前的最后一屆足總杯決賽在此上演,謝菲爾德聯3-0戰勝勝切爾西。彼時,溫布利尚未問世。

1911年足總杯決賽重賽,布拉德福德城1-0紐卡

老特拉福德首場對陣利物浦的揭幕戰吸引了45000名觀眾,當賽季曼聯最終位列第五。但在1910-11賽季,俱樂部入駐新主場后的首個完整賽季,紅魔便問鼎聯賽冠軍,新球場的建設目標迅速得到了驗證。

頗具戲劇性的是,收官戰對陣桑德蘭的奪冠之戰觀賽者寥寥。衛冕冠軍阿斯頓維拉當時領跑積分榜,外界普遍預期他們將在對陣中游球隊利物浦時輕松取勝。加之曼徹斯特當日午后降雨,現場僅約萬人見證。

然而利物浦爆冷擊敗維拉。曼聯球員為此專程前往鄰近的切斯特慶祝勝利。

該賽季場均觀眾數不足三萬人,但足總杯賽事曾吸引65000人到場,既彰顯了杯賽魅力,亦昭示著老特拉福德的潛力。

衛冕失敗的曼聯在1911-12賽季滑落至第十三位,直至1950年代才重奪聯賽桂冠。隨著獎杯荒持續,新球場效益開始遭受質疑,尤其是考量其經濟成本。俱樂部當時依賴銀行擔保與戴維斯的貸款維持著運營。

一戰爆發令足球賽事停擺。美軍登陸英倫后將棒球運動引入老特拉福德。戰后足球重燃戰火時,財政拮據使得通往索爾福德的新建橋梁與停車場計劃擱置。戴維斯曾向海德路球場破敗的曼城提供老特拉福德使用權以賺取租金,但遭對方拒絕。后來,曼城于1923年自建了宏大的緬因路球場。

此前一年(1922年),建筑商催款與球隊投入不足導致了曼聯降級。征戰次級聯賽加劇了收入困境,雖曾幾度升級,但動蕩時期接踵而至:1931年與1937年又兩度降級。老特拉福德在此期間另辟財源,承辦了新西蘭全黑隊對陣蘭開夏郡的英式橄欖球賽事,并于1926年迎來首場英格蘭隊國際賽事,對手是蘇格蘭。

1923年足總杯半決賽,博爾頓vs謝菲聯

1927年,戴維斯離世,大蕭條陰云漸近。此前這位曼聯恩主剛為購置老特拉福德土地永久產權的新抵押貸款提供擔保(原產權歸屬曼徹斯特釀酒公司)。馬歇爾記述,這新增的經濟重負曾迫使俱樂部向球迷求助,來處理洗衣事務。

直至1951年購入克里夫訓練基地前,曼聯球員日常訓練僅能使用球場或周邊空地。他們繞場進行體能訓練,在階梯看臺上下折返跑。這座球場深度融入了俱樂部日常生活。

但受制于整體財政,任何修繕維護工程皆遭擱置。這正是英格利斯論斷二十年代末老特拉福德已顯“陳舊”的緣由。

1931年末,又一位戴維斯式的人物,曼徹斯特實業家詹姆斯-吉布森出手紓困,承諾承擔最高三萬英鎊的債務。吉布森同時說服鐵路公司修建老特拉福德站。在此之前,多數球迷都需從皮卡迪利車站步行三英里趕赴球場。這一當今看來棘手的交通問題,在當年卻是創新的解決方案。

1935年,主看臺頂棚得以擴建。1939年3月,老特拉福德迎來史上最高上座記錄,76962名觀眾徒步或乘火車前來觀看伍爾弗漢普頓流浪者(即狼隊)與格林斯比鎮的足總杯半決賽。

隨后二戰爆發,納粹德國空軍意圖摧毀特拉福德公園工業區。1941年3月11日,兩枚炸彈擊中老特拉福德,主看臺與俱樂部辦公室盡毀,階梯看臺與草皮嚴重受損。1945年10月,馬特-巴斯比履新主帥時,將這座球場形容為“遭空襲的廢墟”。

此時鄰居曼城伸出援手,提出了場地共享方案,這與一戰后戴維斯的提議形成了歷史呼應。協議代價不菲:年租金五千英鎊外加門票分成。曼聯別無選擇,只得在1949年前將緬因路作為臨時主場。

憑借戰時損失委員會的政府撥款,俱樂部本欲全面重建老特拉福德。但現實條件所限,1949年重開時主看臺仍無頂棚覆蓋,斯特雷特福德看臺與城郊看臺皆露天而立,僅兩處角落看臺有遮蔽。1957年前,球場始終未安裝照明設施,巴斯比團隊只能在康布魯克區吉布森原辦公室辦公。

盡管前景黯淡,但巴斯比的影響力立竿見影。

借宿緬因路期間,曼聯在戰后首個完整賽季(1946-47)斬獲亞軍,1947-48賽季再獲亞軍并問鼎足總杯。曼聯的比賽風格吸粉無數,即便作為租借方仍然實現了盈利,資金得以投入主場重建。

重返老特拉福德后,查理-米滕攻入主場首球。1951年3月,俱樂部終于償清戴維斯遺孀與釀酒公司的債務。馬歇爾寫道,“曼聯終于獲得了老特拉福德所在土地的完全產權”。次年,這座球場再度見證冠軍的誕生,54000人目睹紅魔6-1橫掃阿森納,時隔四十載重奪聯賽桂冠。曼聯輝煌與悲情交織的五十年代就此開啟。

1956年聯賽冠軍

巴斯比麾下平均年齡22歲的青年近衛軍,六年間三奪聯賽冠軍。1957-58賽季劍指七年內第四冠。自1952年創辦的青年足總杯,曼聯更是豪取五連冠。球場之外,“青少年”文化浪潮初興,這支被稱作“巴斯比寶貝”的年輕之師恰逢其時。

新時代總與往昔血脈相連。1956年,18歲的查爾頓完成首秀。步行前往球場時,查爾頓自忖:“相比今日的老特拉福德,當時迎接我的那片草皮仿佛置身足球棚戶區。

“斯特雷特福德看臺與城郊看臺都無頂棚,主看臺對面的建筑以現代眼光審視堪稱簡陋。然而……我對自己說,‘博比小子,無需置疑,你此刻正身處天堂’。”

隨著曼聯在歐洲冠軍杯這項新興大陸賽事中踢出激情四溢的勝利足球,俱樂部在全英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盡管1956-57賽季的前三場歐戰仍借宿緬因路舉行。

老特拉福德球場在1957年4月及時完成了泛光燈的安裝工程,以迎接對陣皇家馬德里的歐冠半決賽次回合較量。65000名觀眾到場觀戰,當地的格拉納達電視臺進行了現場直播。盡管曼聯最終以總比分3-5告負,卻贏得了更廣闊的觀眾群體。這座球場自此不再局限于本土賽事舞臺,正式躋身歐洲足球版圖。

1958年2月6日,這座球場被賦予了更深重的歷史意義。

慕尼黑空難導致23人遇難,包括8名從貝爾格萊德歐戰歸來的球員,使得曼聯從一家曼徹斯特本土俱樂部升華為全球支持者共同牽掛的體育圣殿。

悲痛欲絕的球迷自發涌向老特拉福德寄托哀思。10位遇難者遺體自德國運回后停放于主看臺下的健身房,將這座球場轉化為集體悼念的空間。這一場景被大衛-皮斯收錄于其小說《慕尼黑》。

空難13天后,俱樂部在此重啟征程。本該填滿11個名字的曼聯出場名單,彼時卻是一片空白?!伴_賽哨響瞬間,看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悲鳴”,皮斯如此描繪當夜的情感張力。這種浸透人類苦難的聲浪記憶,與球場不斷演變的物理結構共同構成了老特拉福德的靈魂內核。極致的集體情感賦予了這座建筑超越時空的精神重量。

兩年后,慕尼黑紀念碑落成揭幕,慕尼黑紀念鐘開始運轉。

1964年進行的座椅加裝與頂棚擴建雖顯平淡,卻為承辦1966年世界杯三場小組賽奠定了基礎。隨著看臺逐步封閉,球場呈現碗狀結構。采納巴斯比建議增設的貴賓包廂(日后成為基恩“蝦仁三明治”諷刺的源頭),標志著現代化改造啟幕。

1964年1月還見證了歷史性時刻:丹尼斯-勞、喬治-貝斯特與博比-查爾頓“三圣”首次同場首發。

丹尼斯-勞、喬治-貝斯特與查爾頓組成的黃金三角,在慕尼黑陰霾后重振曼聯雄風。三位金球獎得主同隊效力,猶如水火交融的足球魔法。隨著彩色轉播技術普及,這組鋒線三叉戟成為紅魔復興的視覺圖騰。老特拉福德為之傾倒,全球觀眾首次得以通過熒幕感受這座球場的魔力。聯賽桂冠與歐冠獎杯相繼入賬,查爾頓口中的“夢劇場”終成現實。

1970年,切爾西對陣利茲聯的足總杯決賽重賽選址于此,62000名現場觀眾與2800萬英國電視觀眾共同見證了這場經典對決,當時英國人口為4600萬。

1970年足總杯決賽,切爾西vs利茲聯官方場刊

與輝煌并存的,是足球流氓現象的滋生。1971年起,球場四周加裝防護圍欄。因球迷騷亂嚴重,老特拉福德在1971-72賽季初遭禁賽兩場,巴斯比的繼任者弗蘭克-奧法雷爾不得不在安菲爾德進行“主場”賽事。盡管雙紅會競爭激烈,作為巴斯比球員時代的母隊,利物浦仍向曼聯伸出了援手。

至1974年,曼聯沉淪次級聯賽,正處于那段26年聯賽冠軍荒之中。1978年官方注冊容量定為60500人,使其成為溫布利之外英格蘭最大的球場,116碼×76碼的場地尺寸略大于緬因路。這座歷經滄桑的建筑,始終在榮耀與困境中書寫著自己的傳奇。

盡管曼聯當時被利物浦等隊的光芒所掩蓋,但老特拉福德在五六十年代鑄就的神圣光環始終未褪。這座球場依然散發著獨特魅力。直至八十年代,少年加里-內維爾仍會隨父親前往K看臺觀看周六主場賽事。他們總是早早到場,父親與友人寒暄時,小加里便獨坐觀臺。

內維爾在自傳《紅》中回憶:“那時的老特拉福德空曠寂寥,但我環顧四周,仍為這座圣殿深深著迷。周遭的聲響、景象與氣息,貫穿了我整個生命軌跡。

“當球員入場熱身時,我總會目不轉睛。至今仍清晰記得穆赫倫練習弧線射門的身影。”

1984年歐洲優勝者杯之夜,曼聯3-0力克馬拉多納領銜的巴塞羅那。球迷山呼海嘯的助威聲中,紅魔中場布萊恩-羅布森坦言,感覺“草皮都在震顫”。這又為球場增添了一層傳奇記憶。

1986年,弗格森執掌教鞭之際,新落成的球場博物館將這些記憶封存?!额I導力》中記述,賽前訓話時,弗爵爺常向弟子強調球場尺寸:“我要讓球員堅信,最后15分鐘對手必將體力透支。”這便是“弗格森時間”概念的由來,如同場邊計時器般真實存在。主場觀眾深諳此道,耐心等待終場絕殺的時刻。1993年4月,史蒂夫-布魯斯對陣謝周三的兩記頭球,正是弗氏改造版老特拉福德的精神寫照。在天空電視臺高調轉播下,煥然一新的球隊與球場重燃全球熱情。

布魯斯的制勝球誕生于斯特雷特福德看臺。該區域原為全站立看臺,但1990年的泰勒報告建議全面推行座席制(基于希爾斯堡慘案調查)。舊看臺拆除重建前夕,1992年青年足總杯決賽成為其謝幕演出。曼聯自1964年后首度折桂,與巴斯比時代的血脈傳承在此刻完成接續。

隨著獎杯陳列室日益充盈,球場規模同步擴張。1994年“超級商店”開業,耗資2800萬英鎊重建的北看臺(現弗格森爵士看臺)可容納25000人,其懸臂式頂棚冠絕歐洲。新世紀伊始,斯特雷特福德看臺與東看臺加建工程將總容量提升至67000人以上。

2003年,歐冠決賽在此舉辦,卻仍難滿足門票的需求。同年,俱樂部啟動東北與西北“象限區”擴建規劃。至2006年新增8000余座位,老特拉福德容量躍升至76000人。2007年3月,對陣布萊克本一役創下了76098人的現行結構上座紀錄。

如同巴斯比時代,曼聯切實以弗格森時期的輝煌為基石擴建球場。兩位功勛教頭與“三圣”的雕像矗立場邊。

但全座席球場普遍存在的氛圍缺失問題在此引發抱怨。2013年《曼徹斯特晚報》報道稱,俱樂部咨詢了“聲學工程師”研究如何將斯特雷特福德看臺的助威聲傳導至全場。

六年后,屋頂漏洞導致的雨水傾瀉暴露了另一重現實。2024年,同類事件重演。盡管球場未如某些言論所言淪為廢墟,在2022年女足歐洲杯英格蘭對陣奧地利時仍吸引了68000人觀賽,但老特拉福德的歷史揭示:雄心與擴建需依托進取的管理層推動。

格雷澤家族掌控的二十年間,曼聯發展停滯。熱刺、阿森納、曼城,還即將包括埃弗頓,都擁有了21世紀現代化的球場。“陳舊”再度成為這座百年球場的注腳。

新任股東英力士集團正著手應對這一評價。拉特克利夫將“保留精髓”列為核心目標令眾多球迷欣慰。弗格森爵士在俱樂部聲明中也強調:“我們必須拿出魄力。”

對此的合理追問是:如何實現?如何讓21世紀版“新特拉福德”在迎合商業需求的同時,留存20世紀的精神特質?如何在服務歷史與未來間取得平衡?

這并非曼聯獨有的課題。

在每日熙攘的球場導覽中,1910年原始建筑僅存的球員通道仍被特別標注。足以抵御炸彈的厚重墻體理當融入新建筑,成為可觸摸的精神圖騰。

實體遺存尚可規劃,無形精髓更難傳承。學徒時期的諾比-斯蒂爾斯在售票處舔郵票的往事,又該如何留存這份記憶?少年查爾頓在紅磚墻前千萬次抽射的身影?慕尼黑陰霾后草皮震顫的夜晚?抑或周四夜賽時激情與聲浪的“醉人交響”?

真實復現這些遙遠回聲、鮮活生命與鎏金歲月,或許充滿挑戰,甚至難以企及。

這些深嵌于老特拉福德磚石中的記憶,正是曼聯足球俱樂部最本質的精神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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